第七十九章行屍走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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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世上，沒有什麽比失去唯一的親人更痛苦的事情。那種痛苦仿佛能侵蝕人的靈魂，耗損人的肉體，讓人變得行屍走肉。
偌大的靈堂內，陸瀾卿就這樣安靜地坐在那裏。黑色的西裝顯得他身材曲線很好，而胸口別著的白花，卻顯得他很蒼白。他什麽也不做，什麽也不說，只是坐那裏看著那張黑白照和棺材。
今天是陸少海的頭七，而陸瀾卿從得知陸少海死去到現在，一直不吃不喝不睡，安靜地可怕。
七天前的夜裏，孫宇升從醫院打來了電話，說陸少海突發性心肌梗塞，被發現時已經死了。陸瀾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，當場就昏厥了。等他恢覆意識的時候，看到的便是陸少海的遺體。
他懷疑陸子明和餘玫，也曾跑去他們公司鬧過，被保安趕了出來。他報警，可沒有證據能證明陸少海的心肌梗塞和陸子明有關。所有人都說，陸少海的死，是一場意外，不能怪任何人。
可這個世上的意外那麽多，為什麽都要在同一時間發生呢？
“瀾卿，你吃點東西好嗎？你這樣我很擔心。”賴旭塵拿著飯盒坐在陸瀾卿面前，這是黃澤嬌帶來的家常菜。她知道陸瀾卿不怎麽吃外面的東西，便每天讓孫宇升帶吃的過來給他們。
陸瀾卿緩緩移過頭，看了賴旭塵一眼，長長的睫翼垂落，眼瞼有一道暗淡的陰影。他沒有光澤的藍瞳猶如死水，微微泛動著澄澈。他搖搖頭，深吸一口氣，低頭靠在賴旭塵的鎖骨上，閉上眼睛。
“我還在夢裏對不對？等我睜開眼，一切都會恢覆原樣對不對？”
一種莫名的心疼泛動著，賴旭塵擡手撫著他的後腦勺，輕輕移到他的背上，緩緩地拍撫。
“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人死不能覆生這樣的話太敷衍，但我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。”賴旭塵輕輕皺眉，眼瞼處有一圈黑。這幾天，他也陪著陸瀾卿熬夜，忙裏忙外，處理陸少海的後事。
前幾天餘玫和陸子明也來了靈堂，陸瀾卿差點就和他們打起來，如果不是賴旭塵拉著，這靈堂估計會一片狼藉。
“你就不能說點話安慰一下我？就不能說點話來騙騙我？你平時不是很會騙人的嗎？”陸瀾卿的聲音帶著哭腔，他忍不住抽噎起來，身體不由得顫抖。
“這個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會有過去的那一天，然後，人們都會帶著遺憾或者滿足走入墳墓裏。沒有人可以逃避這個過程，就像，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什麽時候來到這個世界，什麽時候從這個世界離開。”賴旭塵抱住陸瀾卿，說：“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很蒼白無力，可是瀾卿，如果伯父還在，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是我真的沒辦法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，我做不到……”陸瀾卿擡起手，抱住了賴旭塵，終於失控，哭出聲音來。
靈堂內沒有別的人，而孫宇升和佘衍剛走到門口，看到這一幕，又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他們剛走出外面，又碰到了趙涵，趙涵拿著什麽文件，似乎想走進去給陸瀾卿看，但被孫宇升攔住了。
“你要是有什麽要告訴瀾卿，也請等陸伯父下葬後再說吧。”孫宇升抓住他的手臂，不讓他進去。
趙涵輕嘆一聲，點點頭，說：“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。”
“那天你和陸子明在說什麽？我那天看到你們了。”孫宇升回想起那天的事情，他在醫院走廊看到了他們的背影。他們應該是在聊什麽，但是距離太遠，他聽不到對話內容。
被孫宇升這麽一問，趙涵渾身一顫，表情有些變化，似乎在逃避什麽。
“沒，沒有，陸子明就是來看陸老爺的，我只是剛好碰上他，送他出去而已。”趙涵說話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，眼神也飄忽不定，他似乎是知道一些什麽，但卻刻意隱瞞。
“陸伯父心肌梗塞那天你為什麽不在？你去哪裏了？”佘衍微微瞇眼，看出了端倪。
“我……”趙涵的眼神在逃避，許久嘆了一聲，說：“陸老爺讓我去擬遺囑了，而我回去的時候，陸老爺就去世了。”
“遺囑？”孫宇升重覆了一遍他的話，聽起來，陸少海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似得。
趙涵點點頭，但沒打算把遺囑的內容告訴面前的這兩個人。
“我真的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，我離開的時候，陸老爺還是好好的，當我把準備好的遺囑拿回去的時候，人就去世了。我也很驚恐，很不知所措。”趙涵從實招來，“那天陸子明和老爺說了什麽，我真的不知道，我只是把他送走而已。”
“陸伯父的遺囑說了什麽？”孫宇升想知道，但佘衍拽了拽他的手臂，沖他搖搖頭，示意他不要過多幹涉別人的家事。
孫宇升收斂了一下，往後退回一步，而趙涵臉上有些為難。
“我不能給你們看，我只能告訴陸瀾卿一個人。”趙涵望了望靈堂的方向，又長嘆一口氣，“不過瀾卿現在，應該沒有心情知道這些事情。等老爺的葬禮結束之後，我再給他看吧。”
孫宇升和佘衍沒再說什麽，而趙涵在嘆息中離開了。
翌日。
天空下著小雨，雨不大，尚且不能沾濕衣服，只有一些細微的水珠沾在發梢上，像被霧氣朦朧。墓地裏佇立著許多穿黑衣服的人，他們的胸前都別著白花，安靜地看著黑棺材被埋入土中。
陰沈的天空沒有一絲光輝，烏雲隨風漂浮。地上的灰燼和花瓣被風卷起，拂上人們的臉頰，和飛舞的發梢一樣，在風中淩亂。
土壤填入坑中，將棺材一點點覆蓋，填平。那塊刻著陸少海名字，嵌著他相片的墓碑，立在那裏，立在嘉麗娜的墓碑旁邊。陸少海以前就總說自己欠嘉麗娜一個陪伴，而現在，他終於可以永遠地陪在她身邊，不會再分開了。
下葬結束時，很多前來參加下葬儀式的人都散了，最後只留下陸瀾卿和孫家的人。
陸瀾卿佇立在墓碑前，沒有悲傷到哭泣，只是靜靜佇立著，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，好像在他的世界裏，時間已經不覆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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偌大的靈堂內，陸瀾卿就這樣安靜地坐在那裏。黑色的西裝顯得他身材曲線很好，而胸口別著的白花，卻顯得他很蒼白。他什麽也不做，什麽也不說，只是坐那裏看著那張黑白照和棺材。
今天是陸少海的頭七，而陸瀾卿從得知陸少海死去到現在，一直不吃不喝不睡，安靜地可怕。
七天前的夜裏，孫宇升從醫院打來了電話，說陸少海突發性心肌梗塞，被發現時已經死了。陸瀾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，當場就昏厥了。等他恢覆意識的時候，看到的便是陸少海的遺體。
他懷疑陸子明和餘玫，也曾跑去他們公司鬧過，被保安趕了出來。他報警，可沒有證據能證明陸少海的心肌梗塞和陸子明有關。所有人都說，陸少海的死，是一場意外，不能怪任何人。
可這個世上的意外那麽多，為什麽都要在同一時間發生呢？
“瀾卿，你吃點東西好嗎？你這樣我很擔心。”賴旭塵拿著飯盒坐在陸瀾卿面前，這是黃澤嬌帶來的家常菜。她知道陸瀾卿不怎麽吃外面的東西，便每天讓孫宇升帶吃的過來給他們。
陸瀾卿緩緩移過頭，看了賴旭塵一眼，長長的睫翼垂落，眼瞼有一道暗淡的陰影。他沒有光澤的藍瞳猶如死水，微微泛動著澄澈。他搖搖頭，深吸一口氣，低頭靠在賴旭塵的鎖骨上，閉上眼睛。
“我還在夢裏對不對？等我睜開眼，一切都會恢覆原樣對不對？”
一種莫名的心疼泛動著，賴旭塵擡手撫著他的後腦勺，輕輕移到他的背上，緩緩地拍撫。
“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人死不能覆生這樣的話太敷衍，但我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。”賴旭塵輕輕皺眉，眼瞼處有一圈黑。這幾天，他也陪著陸瀾卿熬夜，忙裏忙外，處理陸少海的後事。
前幾天餘玫和陸子明也來了靈堂，陸瀾卿差點就和他們打起來，如果不是賴旭塵拉著，這靈堂估計會一片狼藉。
“你就不能說點話安慰一下我？就不能說點話來騙騙我？你平時不是很會騙人的嗎？”陸瀾卿的聲音帶著哭腔，他忍不住抽噎起來，身體不由得顫抖。
“這個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會有過去的那一天，然後，人們都會帶著遺憾或者滿足走入墳墓裏。沒有人可以逃避這個過程，就像，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什麽時候來到這個世界，什麽時候從這個世界離開。”賴旭塵抱住陸瀾卿，說：“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很蒼白無力，可是瀾卿，如果伯父還在，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是我真的沒辦法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，我做不到……”陸瀾卿擡起手，抱住了賴旭塵，終於失控，哭出聲音來。
靈堂內沒有別的人，而孫宇升和佘衍剛走到門口，看到這一幕，又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他們剛走出外面，又碰到了趙涵，趙涵拿著什麽文件，似乎想走進去給陸瀾卿看，但被孫宇升攔住了。
“你要是有什麽要告訴瀾卿，也請等陸伯父下葬後再說吧。”孫宇升抓住他的手臂，不讓他進去。
趙涵輕嘆一聲，點點頭，說：“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。”
“那天你和陸子明在說什麽？我那天看到你們了。”孫宇升回想起那天的事情，他在醫院走廊看到了他們的背影。他們應該是在聊什麽，但是距離太遠，他聽不到對話內容。
被孫宇升這麽一問，趙涵渾身一顫，表情有些變化，似乎在逃避什麽。
“沒，沒有，陸子明就是來看陸老爺的，我只是剛好碰上他，送他出去而已。”趙涵說話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，眼神也飄忽不定，他似乎是知道一些什麽，但卻刻意隱瞞。
“陸伯父心肌梗塞那天你為什麽不在？你去哪裏了？”佘衍微微瞇眼，看出了端倪。
“我……”趙涵的眼神在逃避，許久嘆了一聲，說：“陸老爺讓我去擬遺囑了，而我回去的時候，陸老爺就去世了。”
“遺囑？”孫宇升重覆了一遍他的話，聽起來，陸少海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似得。
趙涵點點頭，但沒打算把遺囑的內容告訴面前的這兩個人。
“我真的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，我離開的時候，陸老爺還是好好的，當我把準備好的遺囑拿回去的時候，人就去世了。我也很驚恐，很不知所措。”趙涵從實招來，“那天陸子明和老爺說了什麽，我真的不知道，我只是把他送走而已。”
“陸伯父的遺囑說了什麽？”孫宇升想知道，但佘衍拽了拽他的手臂，沖他搖搖頭，示意他不要過多幹涉別人的家事。
孫宇升收斂了一下，往後退回一步，而趙涵臉上有些為難。
“我不能給你們看，我只能告訴陸瀾卿一個人。”趙涵望了望靈堂的方向，又長嘆一口氣，“不過瀾卿現在，應該沒有心情知道這些事情。等老爺的葬禮結束之後，我再給他看吧。”
孫宇升和佘衍沒再說什麽，而趙涵在嘆息中離開了。
翌日。
天空下著小雨，雨不大，尚且不能沾濕衣服，只有一些細微的水珠沾在發梢上，像被霧氣朦朧。墓地裏佇立著許多穿黑衣服的人，他們的胸前都別著白花，安靜地看著黑棺材被埋入土中。
陰沈的天空沒有一絲光輝，烏雲隨風漂浮。地上的灰燼和花瓣被風卷起，拂上人們的臉頰，和飛舞的發梢一樣，在風中淩亂。
土壤填入坑中，將棺材一點點覆蓋，填平。那塊刻著陸少海名字，嵌著他相片的墓碑，立在那裏，立在嘉麗娜的墓碑旁邊。陸少海以前就總說自己欠嘉麗娜一個陪伴，而現在，他終於可以永遠地陪在她身邊，不會再分開了。
下葬結束時，很多前來參加下葬儀式的人都散了，最後只留下陸瀾卿和孫家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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